
香港的繁榮,堆砌成一座座抬著頭看脖子都酸了的大樓,密密麻麻的佔據藍空,不知道交易了多少經濟脈絡。前巷不接後路地漫走,路面上的平凡才是真正的生活,我像個市井裡的小民,多大的高樓都不放在眼裡,尋常如矮房子內的一段人生,有著隨時代變老的靈魂,看起來是有些灰塵,但質地還算清澈,一路上搜集著相同老舊的長相們,他們依附在建築或鑲嵌在招牌的字裡行間,安靜的為市容做無聲的溝通。
白天採字
繁體字是到香港最親密的問候,說著不一樣的口語卻用著同樣筆畫的文字,再用這樣的文字發展了不同的用語形成了兩地不同的文化,像是落入兩戶人家的雙胞胎,有著不同的成長,見面時不免新奇張望。

舊字體的『美』,插著腰的樣子有美本身應該有的神氣,餐室的美,是蓮子紅豆冰、焗排骨飯和煎西多士,還有從地面鋪滿到牆面的老花磚。
透著光的紅白色窗面,迎著光的紅白色日曆,日子隨著漸漸灰白的頭髮一天天撕去,不用改變,也沒有關係。美都餐室維持著1950年的面貌,人人都說是老建築,但他可是維持著年輕的模樣,變老的是時間和世人看待的眼光。
透著光的紅白色窗面,迎著光的紅白色日曆,日子隨著漸漸灰白的頭髮一天天撕去,不用改變,也沒有關係。美都餐室維持著1950年的面貌,人人都說是老建築,但他可是維持著年輕的模樣,變老的是時間和世人看待的眼光。

在舊區,有些路牌總藏身不易看到,在牆面上和時間一起變老,成了建築的一部分,彷彿只是稍微提醒,沒有要跟你認真指路。指標的路牌有兩種,特別喜歡斑斕不堪、貼在牆面的這款,是1961年啟用的長形街牌,由最早的 T 字牌演化而來,鋁質搪瓷生鐵牌,英文字全大寫,中文街名置右。喜歡它一方面是翻譯用字將『士-他-花-利』四個毫不相干的字湊一塊,一方面是他不是太制式、手繪般的字體狀態。


在1970年,路牌又改制為第二代長形街牌,字體較大,英文字由全大寫改為首個字母大寫,中文字改由左至右書寫,中英文街名字體置中。


▲月字旁和行的腳都彎的很可愛,像一個老實卻不失幽默的男孩。
另一款路牌,是2005年時全面翻新的設計,加了箭嘴及門牌號碼,招牌的方向性很明白但不落於俗套,採用雙面設計,用色也是性格,方便路人找路,但就失去舊路牌的氣味了。


▲路過一處施工的地面,放了這樣孩子般的構字,像是用鑷子一筆一畫夾上去組成的模樣,有點手作感,不太整齊,想歪著頭看個方正。
常常見到遊客與『地鐵宋』的合照,這字體是柯熾堅的作品,使用帶有濃厚楷書基因的明體,在大眾運輸系統內展現中華文化的氣息,後來台北和高雄的捷運站牌,也同樣使用地鐵宋向香港致敬。
有趣的是配合地鐵站名搭配的柱體設計,讓人一下地鐵就會對這個站產生好感。
有趣的是配合地鐵站名搭配的柱體設計,讓人一下地鐵就會對這個站產生好感。

夜時採燈
香港的夜晚不需要路燈,懸浮在空中的霓虹招牌就是最好的照明還具方向性,人說要知某城市有多繁榮富庶,且看她入夜後有多光亮。霓虹燈不睡覺,像徹夜都還職守的書報攤一樣,都是披著夜衣工作者最好的光亮。

▲夜總會三個字中間的雙線圈圈,尤其是『會』的兩隻眼睛,像因為五光十色的香港而目眩神迷。

▲細心的『日』,順著『王』的稜角滑過一個又一個滑梯。
香港具有代表性的霓虹燈,近十年因大型連鎖的駐進汰換成許多無趣的巨型海報,再加上屋宇署的強制拆除,數量正在大幅減少中。霓虹招牌的意義是二戰後就開始的老字號商行,是獨立經營風格迥異的小商戶,代表的是香港文化的面貌。
喜歡的人可以看看NEONSIGNS.HK探索霓虹的計畫,將消失中的霓虹招牌收藏。
文字的存在來自生活的需求,我們仰賴文字指引,循著它行走、點菜、購物,進行各種形式的溝通。而文字的樣貌是小至店鋪、大到香港,甚至是整個歷史的脈絡,更是城市美感最精要的枝微末節。很喜歡香港街道上的繁體字,特別是路牌與台灣相比,不是太規矩的模樣,有油漆因時間剝落的痕跡,也是目光使用頻繁的印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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